▲ 金盒（雕刻設計） 1896-1897年 羅伯特·卡特森-史密斯 維多利亞與艾爾伯特博物館藏
▲鳳頭鸚鵡和石榴（壁紙設計） 1899年 沃爾特·克蘭維多利亞與艾爾伯特博物館藏
工藝類、設計類展覽以及相關領域的國際交流展一直是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重要的展覽板塊。在現代設計史的范疇內，清華藝博已陸續策劃并合作開展了“未來主義”“德國設計”以及涵蓋了20世紀諸多設計流派的“設計烏托邦”等主題的展覽。近日，清華藝博又策劃推出了“明燈：從威廉·莫里斯到麥金托什”特展，精選英國維多利亞與艾爾伯特博物館和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等機構的近200件展品，包含工藝美術運動先驅——威廉·莫里斯及其追隨者的經典之作，集中呈現了英國工藝美術運動核心發展階段的書籍裝幀、插畫藝術、家居染織、金屬工藝、陶瓷裝飾、建筑設計等領域的成就，展示出世界設計史上充滿活力與創造的燦爛篇章。
工藝美術運動的萌芽可以追溯至19世紀50年代，在1880年至1920年間蓬勃發展，它主張社會改革，并在立場上反對工業生產和機械制造。在工藝發展方面，它借鑒了中世紀傳統和民間裝飾風格，以及各地區工藝文化的發展成果，維系了高格調的美學追求，影響遍及歐美以至世界范圍。談及展覽主題，策展人劉木維表示，“明燈”意指“設計的明燈”，出自約翰·拉斯金所著《建筑的七盞明燈》，展覽的六個單元——開卷有藝、紋藝青年、飾藝向心、藝美之瓷、藝味其從、現代建藝的英文首寫字母巧妙地組成了英文“Design”一詞。策展團隊希望觀眾通過展覽看到的是現代設計出現之前在蓄力階段的多元面貌。
由英國園藝師、建筑師約瑟夫·帕克斯頓設計的“水晶宮”模型揭開了此次展覽的序章，這個最初建于倫敦海德公園、為1851年首屆世博會展品提供充足展示空間的建筑，因其以鋼鐵和平板玻璃為主體的設計，意外成為世博會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其本身便是工業文明和技術發展的代表性成果。
以藝術評論家、社會批評家約翰·拉斯金為引領的理論奠基性書籍，如《建筑的七盞明燈》《威尼斯之石》《近代畫家》等；以威廉·莫里斯創始的凱爾姆斯科特出版社以及呂西安·畢沙羅夫婦創始的埃拉尼出版社等為代表的私人出版成果以及裝幀精美的手工書；以沃爾特·克蘭、凱特·格林納威和倫道夫·凱迪克為代表的精美插畫書籍，這些“益”與“藝”合璧的精美出版物，共同呈現了當時藝術史研究的學術成果與書籍裝幀的藝術成果。
對于自然紋樣、天然染料以及傳統染織技法的探究與運用，成就了壁紙和家居紡織物設計的豐碩成果，這也是工藝美術運動的藝術成果中最具代表性的門類。展廳中，沃爾特·克蘭設計的壁紙捕捉了鸚鵡在石榴和花朵間振翅時的活潑與俏皮，與一旁由查爾斯·沃塞設計的“貓頭鷹”壁紙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標志性紋樣皆傾向于使用動植物意向。被設計界稱為“現代設計之父”的威廉·莫里斯依據“茛苕”葉形設計的壁紙基于對自然的細致觀察，分為綠色系和紅棕色系兩種顏色組合，以期為印刷商提供色彩搭配指導。這一極具代表性的特征體現出設計和制造之間的緊密關系，而這種關系也成為工藝美術運動的特征。展柜中，威廉·莫里斯極為知名的作品《草莓小偷》格外引人注目，這件紡織品的設計靈感來源于他在鄉下花園偶然發現畫眉鳥偷吃草莓的情景?；B共生、繁復華麗的紋樣最初使用了東方古老的“靛藍拔染印花技術”，成本高、工期長，但已然成為莫里斯最成功、最知名的設計。此外，以羅杰·弗萊為核心的歐米茄工坊則以其形式化、象征化的紋樣設計呈現了家居紡織物和室內裝飾的前瞻趣味。由“紋藝青年”從技術到藝術的成長軌跡，從寫實到象征的審美追求，便可窺見工藝美術運動發展過程中的審美轉向。
工藝美術運動時期的陶瓷工藝聚焦了用于室內裝飾的陶瓷制品和日用器物，盡管在器型上借鑒了陶瓷和玻璃器的傳統器型以及全世界多地域的典型陶瓷樣式，但在裝飾效果上進行了拓展，以符號和神話為主的裝飾題材，呈現出豐富的文化特質。比如，在裝飾瓷磚的創作中，沃爾特·克蘭發揮了其精湛的插畫技藝，豐富了陶瓷制品的表現力。威廉·德·摩根的創作風格借鑒了明青花和波斯風格的伊茲尼克陶器，神話和敘事并存的題材與雙耳罐的結合令人聯想到古希臘紅繪式、黑繪式陶器的神秘風貌，對于釉料的探索則成就了其標志性的金屬色澤。馬丁兄弟在制造日用器物之余，創作了諸多雕塑感十足的陶藝擺件。本次展覽的“藝美之瓷”單元，不僅集結了“貓頭鷹蒜頭瓶”“紅龍盤”等工藝美術運動時期英國代表性陶瓷作品，還通過相關的中國陶瓷品類對比，呈現出陶瓷藝術的東西方文化碰撞。
基于對設計及“情感”元素的分析，形式主義美學的先驅羅杰·弗萊提出了“有意味的形式”，他與威廉·莫里斯一樣，試圖消解藝術與裝飾藝術之間的人為界限。1913年，弗萊創辦了歐米茄工坊，匯聚了一眾頗具創造性的藝術家，共同為家居用品以及手工藝制品注入了形式美感以及濃厚的藝術氣息。存續7年的歐米茄工坊如同一個創新設計實驗室，不僅貫穿著弗萊獨樹一幟的美學觀念，也以其對于形式和色彩的探索踐行著抽象風格，與藝術發展并駕齊驅。
可以說，“明燈”特展呈現的不僅是以威廉·莫里斯為代表的工藝美術運動，就1851年至1930年間設計史的發展歷程而言，本展的實物呈現交疊著從工藝美術運動到新藝術運動和裝飾藝術運動的發展階段，直至現代主義風格的嶄露。正如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常務副館長杜鵬飛所說：“約翰·拉斯金奠定的理論基石，威廉·莫里斯引領的工藝實踐，以羅杰·弗萊為代表的藝術趣味轉向，綜合助力著工藝美術運動的發展。在藝術與手工藝的糾葛中，在工業與手工藝的和解中，昭示著現代設計的真正開端?！?/p>